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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部新書 - 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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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君尚書在章聖朝祥符中,以度支員外郎、直集賢院宰開封。民事多閒,潛心國
史,博聞強記,研深覃精。至於前言往行,孜孜念慮,嘗如不及。得一善事,疏於方
冊,曠日持久,乃成編軸,命曰《南部新書》。凡三萬五千言,事實千[1],成編五,
列卷十。其間所紀,則無遠近,耳目所不接熟者;事無纖巨,善惡足為鑒誡者。忠鯁
孝義,可以勸臣子;因果報應,可以警愚俗;典章儀式,可以識國體;風誼廉讓,可
以勵節概。其餘機辯敏悟[2],怪奇迥特,亦所以誌難知而廣多聞。《爾雅》為六藝鈐
鍵,而采謠誌,考方語。周詩形四方風雅,比興多蟲魚草木之類。小子不肖,叨繼科
目,嘗踐世宦,假守宮鑰[3]。浚涸事休,閱繹家集,因以《新書》次為門類,繕寫淨
本,致於鄉曲,以圖刊鏤。昔班氏家有賜書而擅史學,王准之以左右舊事緘於青箱[4],
卒用名代。敢跂而及,聊緝先志云。子翰林侍讀學士錢明逸序。嘉祐元年十一月十二
日。


自武德至長安四年已前[5],尚書左右僕射並是正宰相。初,豆盧欽望拜左僕射,
不言同中書門下三品,不敢參議朝政。數日後,始有詔加知軍國重事。至景雲二年,
韋安石除僕射,不帶同三品,自後空除僕射,不是宰相,遂為故事。
至德二年[6],宰相直主政事筆,每人知十日。至貞元十年,又分每人輪一日執筆。
尚書諸廳,歷者有壁記,入相則以朱點之。元和後,惟膳部廳持國柄者最多,時
省中謂之「朱點廳」。
韋夏卿與弟正卿,大曆中同日登制科。皆曰:「今日盛事,全歸二難之手。」
韓昆,大曆中為制科第三等勅頭,代皇異之。詔下日,坐以采輿翠籠,一作龍。
命近臣持采仗鞭,厚錫繒帛,以示殊澤。
常衮自禮部侍郎入相,時潘炎為舍人,引麻,因戲之曰:「留取破麻鞵著。」及
衮視事,不浹旬果除。
凌煙閣,在西內三清殿側。畫像皆北面[7],閣中有中隔,隔內北面寫功高宰輔,
南面寫功高侯王,隔外面次第功臣。
證聖元年正月,明堂災,重造天冊萬歲殿。二年三月成,號為通天宮。
項斯,始未為聞人,因以卷謁江西楊敬之。楊甚愛之[8],贈詩云:「幾度見詩詩
盡好,及觀標格過於詩。平生不解藏人善,到處逢人說項斯。」未幾詩達長安,斯明
年登上第。
上元中,長安東內始置延英殿,每侍臣賜對,則左右悉去。故直言讜議,盡得上
達。
李聽為羽林將軍,有名馬。穆皇在東宮,諷聽獻之,聽以總兵不從。及即位,太
原擬帥皆不允,謂宰臣曰:「李聽為羽林將軍,不與朕馬,是必可任。」遂降制。
開元御札云:「朕之兄弟,惟有五人,比為方伯,歲一朝見。雖載崇藩屏,而有
睽談笑。是以輟牧人而各守京職,每聽政之後,延入宮中。申友于之志,詠《常棣》
之詩,邕邕如,怡怡如,展天倫之愛也。」
祠部,省中謂之「冰去。廳」,言其清且冷也。
尚書省東南向陽通衢,有小橋相承,曰「拗項橋」。言御史及殿中久次者,至此
必拗項而望南宮也。
都堂南門道東有古槐,垂陰至廣。或夜聞絲竹之音,則省中有入相者,俗謂之「音
聲樹」。
二十四司印,故事,悉納直廳。每郎官交印時,吏人懸之於臂以相授,頗覺為繁。
楊虔州虞卿任吏部員外郎,始置匱加鐍以貯之,人以為便,至今不改。
始無笏囊,皆摽笏於馬上。張曲江清瘦不任,乃置笏囊。
秘書省內落星石,薛稷畫鶴,賀知章草書,郎餘令畫鳳[9],相傳號為四絕。元和
中,韓公武為校書郎,挾彈中鶴一眼,時人乃謂之五絕。又省之東即右威衛,荒穢摧
毀,其大廳逼校書院[10],南對御史臺。有人嘲之曰:「門緣御史塞,廳被校書侵。」
曹礭、楊收、徐商、路巖同秉政,外有嘲之曰:「礭礭無餘事,錢財總被收,商
人都不管,貨路幾時休?」
李林甫寡學[11],中表有誕子者,以書賀之云:「知有弄麞之慶。」
鄭注鎮鳳翔,皆擇貞正之士以為幕席,亦欲遏其邪行。及注敗,皆為監軍所誅。
溫大雅,武德中為黃門侍郎,弟彥博為中書侍郎。高祖曰:「我起義晉陽,為卿
一門耳。」後弟大有又除中書侍郎。「大有」一作「彥博」。
中書省有盤石。初,薛道衡為內史侍郎,常踞其石草詔。後,孫元超每見此石,
未嘗不泫然。
施肩吾與趙嘏同年,不睦。嘏舊失一目,以假珠代其睛[12],故施嘲之曰:「二十
九人同及第,五十七隻眼看花。」元和十五年也。
女道士魚玄機,住咸宜觀,攻篇什。殺婢綠翹,甚切害,事敗弃市。
崔四八即慎由之子,小名緇郎。天下呼油為麻膏,故謂之「麻膏相公」。
開元中,岐、薛以下,輪日載筆於乘輿前,作《內起居注》,四季朱印聯名,牒
送史館。至天寶十載季冬,已成三百卷。率以五十幅黃麻為一編,雕檀軸紫鳳綾表,
遂別起大閣貯之。逆胡陷西京,先以火千炬焚是閣,移時灰滅,故實錄百不叙及一二。
小許公從工部侍郎除中書舍人,一本作「侍郎」。便供政事食,明日加知制誥。一
本重「制誥」二字。舍人有政事食,自此為始。
大和中[13],上自延英退,獨召柳公權對。上不悅,曰:「今日一場大奇也。楊嗣
復[14]、李珏道張諷是奇才,請與近密官。鄭覃、夷行即云是姦邪,須斥之於嶺外。
教我如何即是?」公權奏曰:「允執厥中。」上曰:「如何是允執厥中?」又奏:「嗣
復、李珏既言是奇才,即不合斥於嶺外。鄭覃、夷行既云是姦邪,亦不合置於近密[1
5]。若且與荊、襄間一郡守,此近於允執厥中。」旬日又召對,上曰:「允執厥中,向
道也是。」張遂為郡守。
賈曾除中書舍人,以父名忠,固辭之。言者以中書是曹司名,父之名又同音字別
[16],於禮無嫌。曾乃就職。
開元七年,賜百僚射。金部員外盧廙、職方郎中李畬,俱非善射,箭不及垜,而
互言工拙。畬戲曰:「與盧箭俱三十步。」左右不曉,畬曰:「畬箭去垜三十步[17],
盧箭去畬三十步。」
李白,山東人,父任城尉,因家焉。少與魯郡諸生隱徂徠山[18],號「竹溪六逸」。
天寶中,遊會稽,與吳筠隱剡中。筠徵赴闕,薦之於朝,與筠俱待詔翰林。俗稱蜀人,
非也。今《任城令廳石記》,白之詞也,尚在焉。
江西私釀酒,法尤嚴。王仲舒廉察日,奏罷之。
宰相門下省議事,謂之政事堂。永淳中,裴炎為中書令,始移就中書省,政事印
亦改「中書門下之印」。
開元中,花萼樓大酺,人眾莫遏。遂命嚴安之定場,以笏畫地,無一輩敢犯。
盧攜常題司空圖壁云:「姓氏司空貴,官班御史卑。老夫如且在,不用嘆屯奇。」
龍朔中,楊思玄恃外戚,典選多排斥選士。為選人夏彪訟之御史中丞郎餘慶,彈
奏免官。許南陽曰:「故知楊吏部之敗。」或問之,許曰:「一彪一狼,共看一羊,不
敗何待?」
開元皇帝為潞州別駕,乞假歸京。值暮春,戎服臂鷹於野次。時有豪氏子十餘輩,
供帳於昆明。上時突會座中,有持酒船唱令曰:「今日宜以門族官品。」至上,笑曰:
「曾祖天子,祖天子,父相王,臨淄郡王李某。」諸輩驚散。上聯舉三船,盡一巨觥
而去[19]。
襄王僭偽,朱玫秉政[20],百揆失序。逼李拯為內署,拯常吟曰:「紫宸朝罷綴鵷
鸞,丹鳳樓前駐馬看。唯有終南山色在,晴明依舊滿長安。」拯終為亂兵所殺。
武德七年,遣刑部尚書沈叔安,攜天尊像賜高麗,仍令道士往彼講《道德經》。
自先天初至開元十五年,儀同者四人:姚崇、宋璟、王同皎、王毛仲。
唐法:親王食封八百戶,有至一千戶;公主三百戶;長公主五百戶,有至六百戶。
唯太平、相王踰此制。
黃巢入青門,坊市聚觀。尚讓慰曉市人曰:「黃王為生靈,不似李家。」其悖也
如此。
長安令李濟得罪,因奴。萬年令霍晏得罪,因婢。故趙縱之奴當干論縱陰事[21],
張鎰疏而杖殺之。縱即郭令公之婿[22]。
建中末,姚況有功於國,為太子中舍人。旱蝗之歲,以俸薄不自給而以餒終,哀
哉!
田神功,大曆八年卒於京師。許百官弔喪,上賜屏風、裀褥於靈座,并賜千僧齋
以追福。至德以來,將帥不兼三事者,哀榮無比。
柳渾舊名載,為朱泚所逼。及克復,上言曰:「頃為狂賊點穢,臣實耻稱舊名。
矧字或帶戎[23],時當偃武,請改名渾。」渾後入相,封宜城公,謂之「柳宜城」。
韋覬著《易蘊》,甚有奧旨。覬,見素孫。
郭令公終始之道無缺焉,惟以譖怒判官張譚,奏杖殺之[24],物議為薄。
張巡每戰大呼,牙齒皆碎。及敗,尹子奇視之,其齒存者不過三四[25]。初守寧
陵也,使南霽雲詣賀蘭進明乞救兵[26]。進明大宴,霽雲不下咽,自囓一指示信[27]。
進明終不應,以至於破。
貞觀中,擇官戶、蕃口之少年驍勇者數百人,每出游獵,持弓矢於御馬前射生。
令騎豹文韉,著獸文彩衫,謂之「百騎」。至則天,漸加其人,謂之「千騎」。孝和又
增之萬騎,皆置使以領之。
彭偃與朱泚下偽詔曰:「幽囚之中,神器自至,豈朕薄德所能經營。」泚敗偃誅,
其妖亂也如此。
大和九年冬,甘露事敗,將相弃市。王璠謂王涯曰:「當初勸君斬却鄭注,斬之
豈有此事也。」此雖臨刑之言,然固當矣。
梁祖嘗言於昭皇[28]:「趙崇是輕薄團頭,於鄂州座上佯不識駱駝,呼為山驢王。」
遂阻三事之拜。此亦挫韓偓也。
王皇后,開元中恩寵日衰,而不自安。一日訴之曰:「三郎獨不記阿忠脫新紫半
臂,更得一斗麪,為三郎生日為煎餅耶?」上戚然憫之,而餘恩獲延三載。
武德初,史館尚隸秘書省著作局。貞觀三年,移於門下省北,宰相監修。自是著
作局始罷史職。
公孫羅為沛王府參軍,撰《文選音義》十卷。羅,唐初人。
開元中,裴光庭為侍中。門下過官,委主事閻麟之裁定,隨口下筆。時人語曰:
「麟之口,光庭手。」物議醜之。
張延賞怙權矜己,嫉柳渾之守正,使人謂之曰:「相公舊德,但節言於廟堂,則
名位可久。」渾曰:「為吾謝張相公,柳渾頭可斷,而舌不可禁。」
王縉在太原,舊將王無縱等恃功,且以縉儒者易之,每事多違約束。一朝悉召斬
之,將校股慄。
大曆中,隴州猫鼠同乳,常衮率百僚賀[29]。崔佑甫獨奏曰:「仁則仁矣,無乃失
於性乎?」
李邕自滑州上計也,京洛阡陌聚觀,以為古人。蓋邕負美名,頻被貶斥,剝落在
外也。
元德秀,字紫芝,為魯山令,有清德。天寶十三年卒,門人相與謚為「文行先生」。
士大夫高其行而不名[30],謂之元魯山。
駙馬都尉鄭潛曜,睿皇之外孫,尚明皇第十二女臨晉長公主,母即代國長公主也。
開元中,母寢疾,曜刺血濡奏章,請以身代。及焚章,獨「神道許」三字不化。翌日,
主疾間。至哉,孝子也。
殿中監、少監、尚衣、尚舍、尚輦,大朝會皆分左右,隨繖扇立,入閣亦同之。
牛僧孺三貶至循州,本傳不言,漏略也。
李景讓典貢年,有李復言者,納省卷,有《纂異》一部十卷。榜出曰:「事非經
濟,動涉虛妄,其所納仰貢院驅使官却還。」復言因此罷舉。
古押牙者,富平居,有游俠之才,多奇計,往往通於宮禁。
五月一日御宣政殿,百僚相見之儀,貞元已來常行之,自後多闕。
崆峒山,在松州,屬龍州,西北接蕃界。蜀破後,路不通,即非空桐也[31]。
長安中秋望夜,有人聞鬼吟曰:「六街鼓歇行人絕,九衢茫茫空有月。」又聞有
和者曰:「九衢日生何勞勞,長安土盡槐根高。」俗云務本西門是鬼市,或風雨晦冥,
皆聞其喧聚之聲。怪哉!
大和中,程修己以書進見,嘗舉孝廉,故文皇待之彌厚。會春暮,內殿賞牡丹花,
上頗好詩,因問修己曰:「今京邑人傳牡丹詩,誰為首出?」對曰:「中書舍人李正封
詩:『天香夜染衣,國色朝酣酒。』」時楊妃侍,上曰:「妝臺前宜飲以一紫金盞酒[32],
則正封之詩見矣。」
高宗欲廢王皇后,立武昭儀,猶豫未定。許高陽宣言於朝曰[33]:「田舍翁多收得
十斛麥[34],尚須換却舊婦。況天子富有四海,立一皇后,有何不可?」上意乃定。
吁!牝雞之孽,洎移土德,過始於高陽。
白樂天之母,因看花墜井。後有排擯者,以賞花新井之作左遷。穆皇嘗題柱曰:
「此人一生爭得水喫?」
張介然,天寶中為尉衛卿,因入奏曰:「臣今三品,合列棨戟。若列於帝城,鄉
里不知。臣,河東人也,請例戟於故鄉。」上曰:「所給可列故鄉,京城佇當別賜[35]。」
本鄉列戟,介然始也。
京兆尹黎幹,戎州人也。嘗白事於王縉,縉曰:「尹,南方尹子也,安知朝禮?」
其慢而侮人率如此。
總章中,天子服婆羅門藥,郝處俊諫曰:「修短有天命,未聞萬乘之主,輕服蕃
夷之藥。」
貞元中,邕州經略使陳曇怒判官劉緩,杖之二十五而卒。卒之日,曇得疾,見緩
為祟而卒。
韋氏專制,明皇憂甚,獨密言於王琚。琚曰:「亂則殺之,又何疑?」
開元中,諸王友愛特甚,常謂近侍曰:「思作長枕大被,與諸王同卧。」
鄱陽人張朝,為猛獸所搏噬,其家犬名小狸,救之獲免。
中書省柳樹久枯死。興元二年,車駕還而柳活。明年,呂渭以為禮部賦題[36],
上甚惡之。
盧羣昔寓居鄭州,典貼得良田。及為鄭滑節度,悉召其主還之,時以為美談。
自貞元來,多令中官強買市人物,謂之「宮市」。
日本國大臣曰「真人」,猶中朝戶部尚書。
郭代公元振為西涼州牧,時西蕃酋帥烏質勒強盛,元振為之立語。俄頃雪下盈尺,
質勒既老,久立,歸而遂死。人謂詭殺烏質勒。
路隨孝行清儉,常閉門不見賓客。狀貌酷似其先人,以此未嘗視鏡。又感其父沒
蕃,終身不背西坐,其寢以西首。


貞元十二年,盧邁喪弟,請出城臨。近年宰相多拘守,而邁有此行,時人美之[3
7]。
裴延齡綴緝裴駰所注《史記》之闕,自號小裴。
楊氏於靜恭一房猶盛,汝士、虞卿、漢公、魯士是也。虞卿生知退,知退生堪,
堪生承休,承休生巖,巖生郁,郁生覃。覃,太平興國八年成名,近為諫議大夫,知
廣州,卒。堪,為翰林承旨學士,隨僖皇幸蜀,真在中和院。承休,自刑部員外郎使
浙右,值多難,水陸相阻,遂不歸。巖侍行,十六矣,我曾祖武肅辟之幕下[38]。先
人承襲,巖已為丞相。及叔父西上,巖以圖籍入覲,卒於秀州,年八十餘。今刑部郎
中、直集賢院侃,亦巖之第三子郾孫也,蠙之子。司封員外郎蛻,即巖第三子郾之子。
郾入京為員外郎,分司判西臺,卒。侃,端拱二年成名。蛻,淳化三年登科。修行即
四季也,發、假、收、巖[39];履道即憑、凌、凝也[40];新昌即於陵也。後涉入相,
即修行房也。制下之日,母氏垂泣不悅,以收故也。
蕭氏登三事者,多於他族。首於瑀,嵩、華、俛、倣、寘、遘、頎次之。
貞元十二年天子降誕日,詔儒官與緇黃講論。初若矛楯相向,後類江海同歸。三
殿談經,自此始也。
韓皋自京尹貶撫州司馬,召右金吾將軍吳湊於延英[41],面授京尹[42],便令視事,
時尚未有制。
金鑾殿始立於金鑾坡,至朱梁始改為金鑾殿焉。
開元中,筆匠者名鐵頭,能瑩竹如玉,人莫傳其法也。
婦人之貴,無出於苗夫人:晉卿之女,張嘉貞之新婦,延賞之妻,弘靖之母[43],
韋皋外姑。
王徽為相只一日。中和五年二月,除昭義節度[44],徽上表乞免,詞曰:「六年內
署,雖叨捧日之榮;一日台司,未展致君之懇。」後蕭寘拜相,度降麻日薨。陸希聲
登庸,未上弃世。今徽之曾孫平叔,見任禮博。希聲之子賓于,終於殿省。
凡中書有軍國重事[45],則中書舍人各執所見,雜署其名,謂之「五花判事」。其
舍人中選一人明練軍國政事者[46],專典機密,謂之「解事舍人」。
開元中,將軍宋清有神劍[47],後為瓜州牧李廣琛所得。哥舒翰知而求之,廣琛
不與,因贈詩曰:「刻舟尋已化,彈鋏未酬恩。」
永徽元年五月,吐火羅國遣使獻大鳥。高七尺,其足如駝,鼓翅而行,日三百里,
能啖銅鐵,夷俗呼為駝鳥。
貞觀二十三年,始改治書御史為御史中丞。其年,亦改諸州治中為司馬,治禮郎
為奉禮郎[48]。
儀鳳二年,長安光宅坊掘得石函,函之內有佛舍利萬餘粒。
貞元十二年,上宴宰相於麟德殿之東亭。令施屏風於坐位之後,畫漢魏以下名臣,
并列善言美事。
永徽五年,吐蕃獻大佛廬[49],高五丈,廣二十步。
祖詠試《雪霽望終南》詩,限六十字成。至四句納主司,詰之,對曰:「意盡。」
咸通九年正月,始以李贊皇孫延古起家為集賢校理[50]。
諸名族重京官而輕外任,故楊汝士建節後,詩云:「拋却弓刀上砌臺,上方樓殿
窣雲開[51]。山僧見我衣裳窄,知道新從戰地來。」又云:「如今老大騎官馬,羞向關
西道姓楊。」
貞元十四年,初令金吾不要奏朝官相過,從張建封奏也。
舊皆傳呼,貞觀十年,馬周奏置街鼓以代,傳呼自此而罷。
永徽五年八月,蔣孝璋除尚藥奉御員外,置同正員。員外官始自此。
貞元後,每歲二月八日,總章寺佛牙開,至十五日畢。四月八日,崇聖寺佛牙開,
至十五日畢。此牙即郍吒太子上宣律師者。
進士春關,宴曲江亭,在五六月間。一春宴會,有何士參者,都主其事,多有欠
其宴罰錢者[52],須待納足,始肯置宴。蓋未過此宴,不得出京,人戲謂「何士參索
債宴」。士參卒,其子漢儒繼其父業。南院驅使官鄭鎔者,知名天下,後亦官至宣州
判司。故宛陵王公凝判鹺,充職,得朝散階。如鄭鎔與何士參及堂門官張良佐,皆應
三數百年在在於人口[53]。
李林甫,開元初為中允,時源乾曜為侍中,是中表之戚,託其子求司門郎中。乾
曜曰:「郎官須有素行才望高者,哥奴豈是郎官耶?」數日除諭德。歌奴,林甫小字。
明皇末年在華清宮,值正月望,欲夜遊。陳玄禮奏曰:「宮外即是曠野,須有預
備。若欲夜遊,願歸城闕。」
大曆中,禁屠殺,而郭子儀隸人殺羊。裴諝尹京,具奏之。或言:「郭公有社稷
功,豈不為蓋之?」裴笑曰:「非爾所解。郭公權太盛,上新即位,必謂黨附者眾。
吾今發其細過,以明其不弄權,用安大臣耳。」人皆是之。諝五世為河南尹,坐未嘗
當正位。
貞元十二年,始置掖庭局令。
吏部有四拗:冬納文書之始,却謂之「選門閉」;四月秋省事畢,反謂之「選門
開」;選人各在令史門前,謂之某家百姓;南場判後,狀却粘在判前。
韋皋見辱於張延賞,崔圓受薄於李彥允,皆丈人子婿。後韋為張西川交代,崔殺
李殊死。
趙光逢有時稱,謂之「玉界尺」。
鄭滑盧弘正尚書題柳泉驛云[54]:「余自歙州刺史除度支郎中,八月十七日午時過
永濟渡。却自度支郎中除鄭州刺史,亦以八月十七日午時過永濟渡。從吏部郎中除楚
州刺史,以六月十四日宿湖城縣。今年從楚州刺史除給事中,計程亦合是六月十四日
湖城縣宿。事雖偶然,亦冥數也。」
韓偓,即瞻之子也,兄儀。瞻與李義山同年,集中謂之「韓冬郎」是也。故題偓
云:「七歲裁詩走馬成。」冬郎,偓小名;偓,字致光。
王右丞善琵琶,賈魏公善琴,皆妙絕一時。
李郃除賀州[55],人言不熟臺閣,故著《骰子選格》。
貞元二年,以右常侍于頔為左千牛衛上將軍,少府監李忠誠為千牛衛上將軍,司
農卿姚明敭為右領軍大將軍,右庶子裴諝為右千牛衛大將軍,參用文武也。
韓滉鎮浙西[56],統制一方,頗著勤績。晚途政甚苛慘,亦可惜也。
咸通九年,劉允章放榜後[57],奏新進士春關前擇日謁謝先師,皆服青襟介幘,
有洙泗之風焉。
長安四月以後,自堂廚至百司廚,通謂之「櫻笋廚」。公餗之盛,常日不同。
每歲寒食,薦餳粥、雞毬等,又薦雷子車。至清明,尚食內園官小兒於殿前鑽火,
先得火者進上,賜絹三疋,椀一口。都人並在延興門[58],看人出城洒掃,車馬喧闐。
新進士則於月燈閣置打毬之宴,或賜宰臣以下酴醾酒。即重釀酒也。
貞元中,蔡帥陳僊奇於李希烈庭中得錢一文[59],大小如開通之狀,文曰「天下
太平」。
自唐初來,歷五院惟三人:李尚隱、張延賞、溫造[60]。五院謂監察、殿中、侍
御史、中丞、大夫。
貞元十八年五月,以祠部員外郎裴秦檢校兵部郎中兼中丞、安南都護、本管經略
使,殊拜也。
顧況志尚疎逸,近於方外。時宰招以好官,況以詩答之云:「四海如今已太平,
相公何用喚狂生。此身還似籠中鶴,東望瀛洲叫一聲。」
貞元初,山人鄧思齊獻威靈仙草,出商州,能愈眾疾。禁中試有效,特令編付史
館。
貞元十七年,翰林待詔戴少平死十六日復生。
宋邧為補闕,與同省候李崖州,而笑語稍聞,浹旬除河清令。
長安舉子,自六月已後,落第者不出京,謂之「過夏」。多借靜坊廟院及閑宅居
住,作新文章,謂之「夏課」。亦有十人五人醵率酒饌,請題目於知己朝達,謂之「私
試」。七月後,投獻新課,并於諸州府拔解。人為語曰:「槐花黃,舉子忙。」
郭幼明,子儀之母弟。無學術武藝,但善飲酒,好會賓客而已。卒,亦贈太子太
傅。
孔巢父使田悅,謂之曰:「不早歸國,為一好賊爾。」悅曰:「為賊既曰好賊,為
臣當作功臣。」
開元、天寶間,有內三司置於禁中,內職有權要者掌之。天下財穀,著之簿間,
毫髮無隱。
韋貫之及第年,建議曰:「今歲有司放榜,春關以前,請以新及第為名。」至今
不改。
韋肇初及第,偶於慈恩寺塔下題名。後進慕效之,遂成故事。
令狐楚久為太常博士,有詩云:「何日肩三署,終年尾百僚。」
梁祖欲以牙將張廷範為太常卿[61],諸相議之。裴樞曰:「廷範勳臣,幸有方鎮節
鉞之命,何籍樂卿?恐非梁王之旨。」乃持之不與。裴終以此受禍。
歲除日,太常卿領官屬樂吏并護僮侲子千人,晚入內。至夜,於寢殿前進儺,然
蠟炬,燎沉檀,熒煌如晝。上與親王妃主已下觀之,其夕賞賜甚多。是日,衣冠家子
弟多覓侲子之衣,着而竊看宮中。頃有進士臧童者,老矣,偶為人牽率,同入其間,
為樂吏所驅,時有一跌,不敢擡頭視。執犛牛尾拂子,鞠躬宛轉,隨隊唱夜好千匝於
廣庭之中。及將旦,得出,不勝困劣,扶舁而歸。一病六十日,而就試不得。
政事堂有後門,蓋宰相時過舍人院咨訪政事,以自廣也。常衮塞之,以示尊大。
凡有公事商量,即降宣付閣門,開延英。閣門翻宣申中書,并榜正衙門。如中書有公
事敷奏,即宰臣入榜子,奏請開延英。又一說:延英殿即靈芝殿也,謂之小延英。苗
晉卿居相,以足疾,上每於此待之。宰相對小延英,自此始也。
李揆秉政,苗侍中薦元載,揆不納,謂晉卿曰:「龍章鳳姿之士,不可見麞頭鼠
目之人[62]。」及載入相,除揆秘書監,江淮養疾凡十餘年。
五方師子本領出在太常,靖恭崔尚書邠為樂卿,左軍并教坊曾移牒索此戲,稱云
「備行從」。崔公判回牒不與。閱儺日,如方鎮大享,屈諸司侍郎、兩省官同看。崔
公時在色養之下,自靖恭坊露冕從板輿入太常寺。棚中百官,皆取路迴避,不敢直衝。
時論榮之。
盧杞貌醜而藍色,人皆鬼視之。
陳少游除桂察,許中人董秀,歲供五萬米,行販越察。
故事:諸官兼大夫、中丞,但升在本官之上。貞元中,元涵為蘇州刺史兼御史大
夫,便判臺事。
父子知舉三家:高鍇,子湘、湜;于邵,子允躬;崔郾,子瑤。惟崔氏相去只二
十年。
吏部故事:放長名榜,舊語曰:「長名以前,選人屬侍郎;長名已後,侍郎屬選
人。」
吏部常式,舉選人家狀,須云:「中形,黃白色,少有髭。」或武選人家狀,云:
「長形,紫黑,多有髭。」
西蕃諸國通唐使處,置銅魚雄雌相合十二隻[63],皆銘其國名第一至十二,雄者
留內,雌者付本國。如國使正月來,齎第一魚,餘月準此,閨月即賈本月而已[64]。
校其雌雄,合,依常禮待之,差謬即按。至開元末,鴻臚奏:「蕃國背叛,銅魚多散
失。」始令所司改鑄。
大和中,上謂宰臣曰:「明經會義否?」宰臣曰:「明經只念經疏,不會經義。」
帝曰:「只念經疏,何異鸚鵡能言。」
貞元中,裴肅為常州刺史,以進奉為越察。劉贊死於宣州,判官嚴綬領軍進奉[6
5],為刑部員外。天下刺史進奉,自裴肅始;判官進奉,自嚴綬始。
鄭雲逵由朱滔軍逃歸長安,自盧龍掌記、檢校祠部員外郎,除諫議大夫。
徐浩,越州人,嶠之子。三遷右拾遺,並充麗正殿校理。
絳州碧《落觀碑》,文乃高祖子韓王元嘉四男為元妃所製,陳惟玉書。今不知者,
妄有怪說,但背有「碧落」二字,故傳為《碧落碑》。
白傅與贊皇不協,白每有所寄文章,李緘之一篋,未嘗開。劉三復或請之,曰:
「見詞翰,則迴吾心矣。」
蕃中飛鳥使,中國之驛騎也。
舊制:起居院在中書省內。
貞元中,太常奏:每年小大中祠,共七十七祭。
天寶中,語云:「殷、顏、柳、陸、蕭、李、邵、趙。」以其行義敦交也。殷寅、
顏真卿、柳芳、陸據、蕭穎士、李華、邵軫、趙驊[66]。
天后時,太常丞李嗣真聞東夷三曲一遍,援胡琴彈之,無一聲遺忘。
五原有寃獄,顏真卿為御史辨之。天方旱,獄決乃雨。復有鄭延祚者,母卒,二
十九年殯僧舍垣地。真卿劾奏之,兄弟皆不齒,天下聳動。
舊制:中書舍人分押六曹,以平奏報。貞元中,盧杞為相,請分之,楊炎固以為
不可。
貞元元年十一月,京兆奏有人於長興坊得玉璽,文曰「天子信璽」。
奘三藏至西域,入維摩詰方丈。及還,將紀年月於壁。染翰欲書,約行數千百步,
終不及牆。
元和中,李絳、崔羣同掌密命,韋貫之、裴度知制誥,李夷簡中丞[67],并裴垍
在翰林日所舉,皆相次入輔。
大和中,樂工尉遲璋左能囀喉為新聲。京師屠沽效,呼為「拍彈」。
朱敬則,亳州永城人也。孝行忠鯁,舉世莫比。門表闕臺者六所,今古無之。玄
孫禹錫,咸平二年學究登科,見任虞部員外郎。
貞觀中,紀國僧慧靜撰《續英華詩苑》,行於代。慧靜常言曰:「作之非難,鑒之
為貴。吾所搜揀,亦《詩》三百篇之次。」慧靜俗姓房,有操識。今復有詩篇十卷,
與《英華》相似,起自梁代,迄於今朝,以類相從,多於慧靜所集,而不題撰集人名
氏。


梁崇義,長安市井人,有力,能卷金舒勾。後自羽林射生累為襄陽節度使、同平
章事,終以謀叛伏誅。
道州錄事參軍王沼,與楊炎有微恩。及炎入相,舉沼為監察御史,始減公議。
舊令:一品,墳高一丈八尺。惟郭子儀薨,特加十尺。
貞元以來,禁中銀瓶不過高五尺。齊映在江西,因降誕日,獻高八尺者,士君子
非之。
穆元休,寧之父也,撰《洪範外傳》十篇。開元中,授偃師丞。
朱泚亂,臣之守節,不為迫脅:程鎮之、劉迺、蔣沇、趙驊[68]、薛岌。
于邵善知人,樊澤舉制科至京,一見之,謂人曰:「將相之材也。」後五年而澤
建節。崔元翰赴舉,年五十,亦曰:「不十年當掌誥。」皆如其言,其知人也如此。
西川浣花任國夫人,即崔寧妻也,廟今存。
王叔文始欲掃木場斬劉闢,而韋執誼違之,蓋欲為皋求三川也。
崔造、韓會、盧東美、張正則為友,皆僑居上元,好談經濟之略,嘗以王佐自許,
時人號為「四夔」。
李白為天才絕,白居易為人才絕,李賀為鬼才絕。
李令問,開元中為殿中監,事饌尤酷,罌鵝、籠驢皆有之。令問,世勣之孫也[6
9]。
咸通中,楊汝士與諸子位皆至正卿。所居靖恭里第,兄弟並列門戟。
天授中,中丞李嗣真等為十道存撫使,合朝有詩送之,名曰《存撫集》,凡十卷。
太宗破高昌,收馬乳蒲桃種於苑,并得酒法。仍自損益之,造酒成綠色[70],芳
香酷烈,味兼醍醐,長安始識其味也。
有進士邱絳者,嘗為田季安從事,後與同府侯臧相持爭權。季安怒,斥絳攝下邑
尉。使人先路,穴地以待,至則排入而瘞之。其暴如此。李錡殺崔善貞,亦同斯酷。
貞元中,祈雨於興慶宮龍堂。有白鸕鷀見池上,眾鸕鷀羅列前後,如引御舟。翌
日降雨。
永泰初,乃詔左僕射裴冕等一十三人,同於集賢院待制。特給飧錢,繕修廨宇,
以優其禮。自後遷者非一。
隋制桐木巾子,蓋取便於事。武德初,使用絲麻為之,頭初上平小。至則天時,
內宴賜羣臣高頭巾子,號為「武家樣」。後裴冕自創巾子,尤奇妙,長安謂之「僕射
樣」。
貞元十二年九月庚子,賈耽私忌,絕宰相班。中使出召,主書吳用承旨。時趙憬
薨,盧邁請假之故也。
淮南程幹,本富家,三年間為水火焚蕩,家業俱盡。妻茅氏連八年生十六男,父
子相攜,行乞於市。
貞元七年,令常參官每日二人引見延英,訪以政事,謂之「巡對」。
開成元年,改諸王侍讀為奉諸王講[71],李石上請也。
神龍初,洛水漲。宋務光上疏曰[72]:「巷議街談,共呼坊門為宰相,為節宣風雨,
燮調陰陽。」
司馬天師承禎,狀類陶隱居[73]。
聖善寺報慈閣佛像,自頂至頤八十三尺,額中受八石。
新進士放榜後,翌日排光範門,候過宰相。雖云排建福門,集於四方館[74]。昔
有詩云:「華陽觀裏鐘聲集,建福門前鼓動期。」即其日也。
採訪使,開元二十二年二月十九日宰相張九齡奏置,時以御史中丞盧絢為之。
大曆十四年七月十日,閑廄奏:「准舊例,每日於月華門立馬兩疋,仗下後歸廄。」
高祖第三女平陽公主柴氏,初舉義兵於司竹園,號「娘子軍」。即柴紹之妻也。
大中以來,禮部放榜,歲取三二人姓氏稀僻者,謂之「色目人」,亦謂之「榜花」。
張嘉貞,開元中任中書令,著緋。傅遊藝,武后時居相位,著綠。
僧惠範以罪沒入其錢,得一千三百萬索。元載家破,納產胡椒九百石。鄭注誅後,
納絹一百萬疋,他物可知矣。
《時政記》,宰臣所修,起於長壽中,宰相姚璹錄中書門下事。
每歲十一月,天下貢舉人於含元殿前見四方館舍人。當直者宣曰:「卿等學富雄
詞,遠隨鄉薦,跋涉山川,當甚勞止。有司至公,必無遺逸。仰各取有司處分。」再
拜舞蹈訖,退。
《開元式》:諸蕃使朝以元會日[75],並聽升殿,自外廊下[76]。
長安中,嘗見有人腊,長尺許,眉目手足悉具。或以為焦僥人也。
《清夜遊西園圖》,顧長康畫。有梁朝諸王跋尾,云:「圖上若干人,並食天祿。」
貞觀中,褚河南裝褙[77]。
小說中言「十家事起」者,即大和九年冬甘露事也,凡滅十家。
咸通中,俳優恃恩,咸為都知。一日樂諠譁[78],上召都知止之,三十人並進。
上曰:「止召都知,何為畢至?」梨園使奏曰:「三十人皆都知。」乃命李可及為都都
知。後王鐸為都都統,襲此也。吁哉!
故事:三館學士不避行臺,謂「三院連鑣」也。
凡進士入試,遇題目有家諱,謂之文字不便。即託疾,下將息狀來出,云:「牒:
某忽患心痛,請出試院將息,謹牒如的。」暴疾亦如是。
兩省官上事日,宰相臨送。上事者設床,坐而判三道。宰相別施一床南坐,四隅
謂之「壓角」[79]。李珏為河南尹,上事之日[80],命工曹示之,曰:「先拜恩,後上事。」
今禮上之儀,謝恩之後,更拜廳,誤也。
裴度帶相印入蔡,李愬具軍容,度避之。愬曰:「此方不識上下,今具戎服,拜
相國於堂下,使民吏生畏。」度然之。自後帶宰相出鎮,凡經州郡,皆具橐鞬,迎於
道左。自此始也。
玉真公主玉葉冠[81],時人莫計其價。
崔元翰晚年取應,咸為首捷:京兆解頭,禮部狀頭,宏詞勅頭,制科三等勅頭。
裴次元,制策、宏詞同日勅下,並為勅頭,時人榮之。
李羣玉好吹笙,常使家僮奏之。又善《急就章》,性善養白鵝[82]。及授校書郎東
歸,故盧肇送詩云:「妙吹應諧鳳,工書定得鵝。」
天寶中,內種甘子結實,凡一百五十顆。
至德三年,始置鹽鐵使,第五琦首為也[83]。
大曆八年,虎入元載私廟。
麟德殿三面,亦謂之三殿。
天寶十載,寫《一切道經》五本,賜諸觀。
武德四年,廢五銖錢,行開元通寶錢。歐陽詢製文及書[84],回環讀之,其義皆
通。初進錢樣,文德皇后掐一甲跡,故錢背上有掐文。
李肇自尚書郎守澧陽,人有藏書者,卒歲玩焉,因著《經史目錄》。
天寶末,管戶尚九百六萬九千一百五十四。
李善於梁宋之郊開《文選》學,乃注為六十卷。
張昌齡與太皇作《息兵甲詔》,歎曰:「禰衡、潘岳之儔也。」
蕭倣為廣帥,曾有疾,召醫者視,云:「藥用烏梅子,欲用公署中者。」倣乃召
有司,以市價計而後取。廉也如此。
光啟元年,鎮州王鎔進耕牛一千頭、戎器九千三百事,表云:「庶資闢土之功,
聊備除兇之用。」
舊制,東川每歲進浸荔枝,以銀缾貯之,蓋以鹽漬其新者,今吳越間謂之「鄞荔
枝」是也。此乃閩福間進者[85],自明之鄞縣來,今謂銀,非也。咸通七年,以道路
遙遠,停進。
軒轅集,謂之羅浮先生,已數百歲,而顏色不老,立於床上,而垂髮至地。
天寶四載[86],撰黃素文於內道場,為民祈福。其文自飛上天,空中云:「聖壽延
長。」
武德故事,御史臺門北開者,法司主陰,取冬殺之義。或云:隋初移都之時,兵
部尚書李圓通判御史大夫,欲向省便,故開北門。
大中十年春,宣皇微行,至新豐。柳陌見一布衣,抱膝而歎,因問之。布衣曰:
「我邛人,觀光至此,此甚快樂。有巢南之想,又為橐裝所迫。今崔相公鎮西川,欲
預其行,無雙縑以遺其掌事者。」帝曰:「子明旦相伺於此。」及旦,勅慎由將歸劍
門。
張仲武,會昌末鎮漁陽,有政績[87]。後有年八九十人,少識其面者,說之猶淚
下。
王龜,起之子。於永達坊選幽僻帶林泉之處,搆一亭,會文友於其間,名之曰「半
隱亭」。後大和初,從起於蒲,於中條葺書堂以居之[88],號曰「郎君谷」。
唐制,員外郎一人判南曹。在曹選街之南,故曰「南曹」。
薛逢命一道士貌真,自為贊曰:「壯哉薛逢,長七尺五寸。」於是放筆[89],終未
能續。一旦,忽有羽衣詣門,延之與語。忽於東壁見真贊,讀之,乃命筆續之,曰:
「手把金錐,鑿開混沌。」長揖而去,不知所之。逢作《鑿混沌賦》馳名。
天寶十載,始封四海神為王。
安祿山肚垂過膝,重三百五十斤,妖胡也。
大曆十三年,改諸道上都留後為進奏。
狄梁公為兒童時,與諸昆同遊於道,遇善相者海濤法師,驚曰:「此郎位極人臣,
蒼生是賴。但恨衰朽之質,所不見爾。」
李六娘者,蒲州人,師事紫微女道士為童子。開元二十三年十月二十三夜,宴坐
而睡,覺,已在河南府開元觀。京兆尹李適之以為妖,考之,顏色不變。具上聞,召
入內,度為道士。
鄭餘慶廉儉,一旦書請兩省家膳[90],至則脫粟蒸葫蘆而已。
元和、大和以來[91],左右中尉或以幞頭紗贈清望者,則明晨必有爰立之制。
陳萇者,每候陽城請俸,常往稱其錢帛之美,月有獲焉。
歲三月望日,宰相過東省看牡丹,兩省官赴宴,亦屈保傅屬卿而已。
盧懷慎暴卒而蘇,曰:「冥司三十爐,日夕為張說鼓鑄貨財,我無一焉。」
張建章,四鎮之行軍司馬也。曾齎戎命往渤海,回及西崖,經《太宗征遼碑》,
半在水中。建章則以帛包麥屑置於水中[92],摸而讀之,不欠一字。
高駢章疏不恭,皆顧雲之辭也。駢後謂左右曰:「異日朝廷以不臣見罪,此輩寧
無赤族之患耶?」
李德裕三鎮遷改,皆有異人豫為言之。惟投南荒,未嘗先覺。
李元賓言:「文貴天成,強不高也。」李翰又言:「文章當如千兵萬馬,而無人聲。」
李德裕鎮浙西,劉三復在幕。一旦令草《謝御書表》,謂之曰:「立搆也,歸創之。」
三復曰:「文理貴中,不貴其速。」贊皇以為當。
王起鴻博,文皇嘗撰字試之。起曰:「臣中國書中所不識者,惟《八駿圖》中三
五字而已。」
倪曙有賦名,為太學博士,制詞螢雪服勤,屬詞清妙。因廣明庚子避亂番禺,劉
氏僭號,為翰林學士。
董昌稱僭,殺判官李韜[93]。施從實、竇鄞皆強諫,不聽。韜最錚錚,曾為兩淮
鹽鐵[94]。及昌敗,咸有封贈。


武德元年,以長安令獨孤懷恩為工部尚書。
萬歲通天元年四月一日詔[95],神岳中天王可尊為神岳中天皇帝。至神龍元年,
復為王。
孫智諒,開元年中內殿修齋,奉詔投龍於吉州玉笥山[96]。泊舟江側,見異氣在
東川之中,疑有古跡。遂於閤皂山掘得銅鐘一枚,重百餘斤,鐘下得玉像三身[97],
因置閤皂觀。
省中諸郎不自員外拜者,謂之「土山頭果毅」。言其不歷清資,便拜高品,似長
征兵士便授邊遠果毅也。
先天中,王主敬為侍御史,自以才望華妙,當入省臺前行。忽除膳部員外,微有
惋悵。吏部郎中張敬忠詠曰[98]:「有意嫌兵部,專心望考功。誰知脚蹭蹬,却落省墻
東。」蓋膳部在省最東北隅也。
開元十八年,吏部尚書裴光庭始奏用循資格。
鄭畋少女,好羅隱詩,常欲妻之。一旦隱謁畋,畋命其女隔簾視之。及退,其女
終身不讀江東篇什。舉子或以此謔之,答曰:「以貌取人,失之子羽。」眾皆啟齒。
柳公權有《筆偈》云:「圓如錐,捺如鑿。只得入,不得却[99]。」義是一毛出,
即不堪用。
大中中,李太尉三貶至朱崖。時在兩制者皆為擬制,用者乃令狐綯之詞。《李虞
仲集》中此制尤高,未知孰是。往往有俗傳之制,云:「蛇用兩頭,狐搖九尾。鼻不
正而身豈正,眼既斜而心亦斜。」此仇家謗也。
李含光善書,或曰:「筆迹過其父。」一聞此語,而終身不書。含光,即司馬天師
弟子。
長安太廟殿,即苻堅所造。
省中司門、都官、屯田、虞部、主客,皆閒簡無事。時諺曰:「司門、水部,入
省不數。」又角觝之戲,有假作吏部令史及虞部令史相見,忽然俱倒,悶絕良久,云
「冷熱相激」。
有李參軍者,善相笏,知休咎,必驗,呼為「李相笏」。又有龍復本者,無目,
凡有象簡竹笏,以手捻之,必知官祿年壽。
馬周之妻,賣䭔媼也,即媼引周為常何之客。
中和初,黃巢將敗,有謠云:「黃巢須走泰山東,死在翁家中[100]。」巢死之處,
民家果姓翁。
蕭廩新為京尹,楊復恭假子抵罪,仍歐地界。廩斷曰:「新除京尹,敢打所由,
將令有司[101],難逃一死。」由是內外畏服。
韋夏卿善知人,道逢再從弟執誼、從弟渠牟及丹,三人皆第二十四,並為郎官。
簇馬久之,曰:「今日逢三二十四郎,輒欲題目之。」謂執誼曰:「必為宰相,善保其
末。」謂渠牟曰:「弟當別承主上恩,而速貴為公卿。」謂丹曰:「三人之中,弟最長
遠,而位極旄鉞。」皆如其言。
陳少游檢校職方員外郎,充回紇使。檢校郎官,自少游始也。
長安有龍戶,見水色即知有龍。或引出,但如鰍魚而已。
柳珪是韋愨門生,愨嘗云:「三十人惟柳先輩便進燈燭下本。」
江陵有士子,遊於交、廣間,而愛姬為太守所取,納於高麗坡底[102]。及歸,因
寄詩曰:「惆悵高麗坡底宅,春光無復下山來。」守見詩,遂遣還。
韋澳與蕭寘,大中中同為翰林學士,每寓直,多召對。內使云:「但兩侍郎入直,
即內中便知宣旨。」又澳舉進士時,日者陳子諒號為「陳特快」,云:「諸事未敢言,
惟青州節度使不求自得。」果除拜。
柳公綽家,藏書萬卷,經史子集皆有三本。一本尤華麗者[103],鎮庫;又一本次
者,長行披覽;又一本又次者,後生子弟為業。皆有廚格部分,不相參錯。
張巡、許遠,宋州立血食廟,謂之雙廟。至今歲列常祀。
會昌元年三月二十五日,敕以其日為老君降誕,假一日。
陽城,貞元中與二弟隱夏陽山中[104],相誓不婚,啜菽飲水。有蒼頭曰都兒,與
主同志。
李約為兵部員外郎,勉子也。與主客員外郎張諗同官,二人每單床靜言,達旦不
寐。故約贈韋徵君況詩曰:「我有中心事,不向韋三說。秋夜洛陽城,明月照張八。」
鄭畋,字台文,亞之子也,亞任桂察時生[105],故小字桂兒。
薛收與從父兄子元敬、族兄子德音齊名,時人謂之「河東三鳳」。
鄭俶依陽城讀書,經月餘,與論《國風》,俶不能往復一辭,因縊於梁下。城哭
曰:「我雖不殺俶,俶因我而死。」為之服緦麻。
裴談過蘇瓌,小許公方五歲,乃試庾信《枯樹賦》,將及終篇,避「談」字,因
易其韻,曰:「昔年移柳,依依漢陰。南。今看搖落,悽愴江潯。潭。樹猶如此,人何
以任。堪。」
中書令李嶠有三戾:性好榮遷,憎人升進;性好文學,憎人才華;性好貪濁,憎
人受賂。
肅皇嘗舉衣袖示韓擇木,曰:「朕此衣已三浣矣。」
封德彝,即楊素之壻。素為僕射,嘗撫其座曰:「封郎必居此座。」後果如其言。
天下貢賦,惟長安縣貢土,萬年縣貢水。
開元十八年,蘇晉為吏部侍郎。而侍中裴光庭每過官應批退者,但對眾披簿,以
朱筆點頭而已。晉遂榜選院門曰[106]:「門下點頭者,更引注擬。」光庭不悅,以為
侮己。
景龍以來,大臣初拜官者,例許獻食,謂之「燒尾」。開元後,亦有不燒尾者,
漸而還止。
長慶初,每大獄,有司斷罪。又令給事中、中書舍人參酌出入,百司呼為「參酌
院」,今審刑院即其地也[107]。
李翱在湘潭,收韋江夏之女於樂籍中;趙驊亦於賊中贖江西韋環之女[108]。或厚
給以歸族,或盛飾以事良家。此哀孤之上也。
禮部駮榜者,十一月出。麄駮者,謂有狀無解;無狀細駮,謂書其行止之過。
兩省諫議,無事不入。每遇入省,有廚食四孔炙。
中書舍人,時謂「宰相判官」。宰相親嫌不拜知制誥,為「直脚」。又云:不由三
事直拜中書舍人者,謂之「撻額裹頭」。
天寶五載,巴東石開,有天尊像及幢蓋。
盧從愿,景雲中典選,有聲稱。時人曰:「前有裴、馬,後有盧、李。」裴即行
儉,馬即馬載,李即朝隱。
上元二年夏,於景龍觀設高座,講論道、釋二教。遣宰臣百僚悉就觀,設齋聽論,
仍賜錢有差。
貞元二年,江淮運米每年二百萬斛。雖有此制,而所運不過四十萬。
王栖曜善射,嘗與文士遊虎邱寺,平野霽日,先以一箭射空,再發中之。江東文
士梁肅以下咸歌詠之。
李輔國為殿中監,常在銀臺門受事。置察事廳子數十人,官吏有小過,無不伺知。
長安三月十五日,兩街看牡丹,奔走車馬。慈恩寺元果院牡丹,先於諸牡丹半月
開;太真院牡丹,後諸牡丹半月開。故裴兵部潾《白牡丹》詩,自題於佛殿東頰唇壁
之上。大和中,車駕自夾城出芙蓉園,路幸此寺,見所題詩,吟玩久之,因令宮嬪諷
念。及暮歸大內,即此詩滿六宮矣。其詩曰:「長安豪貴惜春殘,爭賞先開紫牡丹。
別有玉杯承露冷,無人起就月中看。」兵部時任給事。
盧家有子弟,年已暮,而猶為校書郎。晚娶崔氏子,崔有詞翰,結褵之後,微有
慊色。盧因請詩以述懷為戲,崔立成。詩曰:「不怨盧郎年紀大,不怨盧郎官職卑。
自恨妾身生較晚,不見盧郎年少時。」
開元十九年四月,於京城置禮會院。院屬司農寺,在崇仁坊南街後。元和中,拾
遺楊歸厚私以婚禮上言借禮會院,因此貶官。
《蘭亭》者,武德四年歐陽詢就越訪求得之,始入秦王府。麻道嵩奉教搨兩本,
一送辯才,一王自收。嵩私搨一本。於時天下草創,秦王雖親總戎,《蘭亭》不離肘
腋。及即位,學之不倦。至貞觀二十三年,褚遂良請入昭陵,後但得其摹本耳。
柳子溫家法,常命粉苦參[109]、黃連、熊膽和為丸,賜子弟永夜習學含之,以資
勤苦。
陸龜蒙居震澤之南巨積莊,產有鬭鴨一欄,頗極馴養。一旦,有驛使過,挾彈斃
其尤者。龜蒙詣而駭之,曰:「此鴨能人語。」復歸家,少頃,手一表本,云:「見待
附蘇州上進,使者斃之,何也?」使人恐,盡與橐中金,以糊其口。龜蒙始焚其章,
接以酒食。使者俟其稍悅,方請其人語之由。曰:「能自呼其名。」使者憤且笑,拂
袖上馬。復召之,盡還其金,曰:「吾戲之耳。」
宣皇好文[110],嘗賦詩,上句有「金步搖」,未能對。命進士溫岐即庭筠。續之[1
11],岐以「玉跳脫」應之,宣皇賞焉。令以甲科處之,為令狐綯所沮,遂除方城尉。
初,綯曾問故事於岐,岐曰:「出《南華真經》,非僻書也。冀相公燮理之暇,時宜覽
古。」綯怒甚。後岐有詩云:「悔讀《南華》第二篇[112]。」
黃巢令皮日休作讖詞,云:「欲知聖人姓,田八二十一。欲知聖人名,果頭三屈
律。」巢大怒。蓋巢頭醜,掠鬢不盡,疑「三屈律」之言是其譏也,遂及禍。
王承業為太原節度使,軍政不修。詔御史崔眾交兵於河東,眾侮易承業,或裹甲
持槍,突入承業廳事玩謔之。李光弼聞之,素不平。至是,眾交兵於光弼。光弼以其
無禮,不即交兵,令收繫之。中使至,除眾御史中丞,懷其勅,問眾所在。光弼曰:
「有罪繫之矣。」中使以勅示光弼,光弼曰:「今只斬侍御史。若宣制命,即斬中丞;
若拜宰相,即斬宰相。」中使懼,遂寢而還。翌日,斬眾於碑堂之下。
貞元十五年,以諫議田敦為兵部郎中。上將用敦為兵部侍郎,疑其年少,故有此
拜。
貞元四年九月二日敕:「今海隅無事,蒸庶小康,其正月晦日、三月三日、九月
九日,宜任文武百僚擇勝地追賞為樂。仍各賜錢,以充宴會。」
每歲正旦,曉漏已前,宰相、三司使、大金吾皆以樺燭百炬,擁馬方布象城,謂
之「火城」。甲賦中有《火城賦》。仍雜以衣綉鳴珂,焜燿街陌。如逢宰相,即諸司火城,
悉皆撲滅。或其年無仗,即中書門下率文武百僚,詣東上閤門,橫行拜表稱慶,內臣
宣答。禮部員外郎受諸道賀表,取一通官最高者,坼表展於坐案上,跪讀訖,閤門使
引表按入內,却出宣云:所進賀表,如有太后,即宰相率兩班,赴西內稱賀。
李泌有讜直之風,而好談謔神仙鬼道。或云:「嘗與赤松、王喬、安期、羨門等
遊處。」坐此為人所譏。
王起,大和中,文皇頗重之。曾為詩,寫於太子之笏。
高駢在維揚,曾遣使致書於浙西周寶,曰:「伏承走馬,已及奔牛。今附虀一瓶、
葛粉十斤,以充道路所要。」蓋諷其為虀粉矣。
李山甫,咸通中不第,後流落河朔,為樂彥禎從事。多怨朝廷之執政,嘗有詩云:
「勸君不用誇頭角,夢裏輸贏總未真。」
張祜字承吉,有三男一女,桂子、椿兒、椅兒。桂子、椿兒皆物故,唯女與椅在。
椅兒名虎望,亦有詩名[113]。後求濟於嘉興監裴弘慶,署之冬瓜堰官,望不甘。慶曰:
「祜子之守冬瓜,所謂過分。」
陳夷行、鄭覃在相,請經術孤單者進用。李珏與楊嗣復論地胄,詞彩者居先。每
延英議政,率先矛盾,無成政,但寄之頰舌而已。
康子元,越人,念《易》數千遍,行坐不釋卷。開元中,張說薦為麗正學士。
元行沖在太常,有人於古墓得銅器,似琵琶而身正圓,人無識者。沖曰:「此阮
咸琵琶也。」乃令匠人以木為之,至今乃有。
大中十二年七月十四日,三更三點追朝,唯宰臣夏侯孜獨到衙,以大夫李景讓為
西川節度使。時中元假,通事舍人無在館者。麻桉既出,孜受麻畢,乃召當直中書舍
人馮圖宣之,捧麻皆兩省胥吏。自此始令通事舍人休澣,亦在館俟命。
故事:京兆尹在私第,但奇日入府,偶日入遞院。崔郢,大中中為京兆尹,囚徒
逸獄,始命造廨宅,京尹不得離府。後郢敗,韋澳自內署面授京尹,賜度支錢二萬索,
令造府宅。
咸通六年,放宮人沈氏養親。沈氏入宮五十八年,有父居滻水,年一百一十,母
年九十五。因為築室而居,頒金帛碓磑,勅本縣放科役,終沈氏之世。
杜羔妻劉氏,善為詩。羔累舉不第,將至家,妻先寄詩與之曰:「良人的的有奇
才,何事年年被放回?如今妾面羞君面,君若來時近夜來。」羔見詩,即時回去。尋
登第,妻又寄詩云:「長安此去無多地,鬱鬱葱葱佳氣浮。良人得意正年少,今夜醉
眠何處樓?」可謂能勉其君子以正矣[114]。
令狐綯在相,擢裴坦自楚州刺史為職方郎中知制誥。裴休以坦非才,拒之,不勝。
及坦上事,謁謝於休,休曰:「此乃首台謬選,非休力也。」立命肩輿便出。兩閣老
吏云:「自有中書,未有此事。」至坦主貢,擢休之子弘上第[115]。時人云:「欲蓋而
彰,此之謂也。」
崔慎由鎮西川,有異人張叟者,與跡熟,因謂之曰:「今四十無子,良可懼也。」
叟曰:「為公求之。惟終南翠微寺有僧,絕粒五十五年矣。君宜遺之服玩,若愛而受
之,則其嗣也。」崔如其言,遺以服玩,果受之。僧尋卒,遂生一男。叟復相之曰:
「貴則過公,恐不得其終。」因字曰衲僧,又云緇郎。即胤也[116]。
陽城出判道州[117],太學生二百七十人詣闕乞留,疏不得上。
天祐元年八月,前曲沃令高沃納史館書籍三百六十卷,授監察,賜緋。
張裼尚書牧晉州[118],外貯營妓,生子曰仁龜,乃與張處士為假子,居江淮間。
後裼死,仁龜方還長安,云「江淮郎君」。至家,皆愕然,蘇夫人收之,齒諸兄之列。
仁龜後以進士成名,歷侍御史,因奉使江浙而死。
關圖有一妹,有文學,善書札。圖嘗語同僚曰:「某家有一進士,所恨不櫛耳[11
9]。」後適常氏,修之母也。修,咸通六年登科。
張說女嫁盧氏,為其舅求官,說不語,但指搘床龜而示之。女歸告其夫曰:「舅
得詹事矣。」
李紳在維揚日,有舉子訴揚子江舟子不渡,恐失試期。紳判云:「昔在風塵,曾
遭此輩。今之多幸,得以相逢,各拋付揚子江。」其苛急也如此。後因科蛤,為屬邑
令所抗,云:「奉命取蛤,且非其時,嚴冬沍寒,滴水成凍。若生於淺水,則猶可涉
脛而求;既處於深潭,非沒身而不得[120]。貴賤則異,性命不殊。」紳大慚而止。終
以吳湘獄仰藥而死。
劉三復能記三生事,云:「曾為馬,馬常患渴[121],望驛而嘶,傷其蹄,則連心
痛。」後三復乘馬,過磽确之地,必為緩轡;有 石,必去之。
嚴惲字子重[122],善為詩,與杜牧友善,皮、陸常愛其篇什。有詩云:「春光冉
冉歸何處?更向花前把一杯。盡日問花花不語,為誰零落為誰開?」十上不第[123],
卒於吳中。
于志寧為僕射,預修史[124],恨不得學士。來濟為學士,恨不得修史。
大中中,于琮選尚永福公主,忽中寢。洎審旨,上曰:「朕此女子,因與之會食,
對朕輒折匕筯。情性如此,恐不可為士大夫妻。」尋改尚廣德公主。
咸通六年,滄州鹽院吏趙鏻犯罪至死。既就刑,有女請隨父死,云:「七歲母亡,
蒙父私鹽官利衣食之。今父罪彰露,合隨其法。」鹽院官崔據義之,遂具以事聞。詔
褒之[125],兼減父之死。又泣曰:「昔為父所生,今為官所賜,誓落髮奉佛,以報君
王。」因於懷中出刃,立截其耳以示信。既而侍父減死罪之刑,疾愈,遂歸浮圖氏。


潘炎,建中中為翰林學士,恩渥極異。其妻劉晏女也。有京尹伺候累日,不得見,
乃遺閽者三百縑。夫人知之,謂潘曰:「豈為人臣,而京兆尹願一謁見,遺奴三百縑?
其危可知也。」遽勸避世。
張說為左相,知京官考。其子均任中書舍人,特注之曰:「父教子忠,古之善訓,
祁奚舉午,義不勝私。至如潤色王言,章施帝載,道參墳典,例絕功常,恭聞前烈,
尤難其任。豈以嫌疑,敢撓綱紀。考上下。」
大曆八年七月,晉州男子郇謨,以麻辮髮,持葦席,哭於東市。人問其故,對曰:
「有三十字請獻於上。若無堪,即以蓆貯屍,棄之於野。」上聞,賜衣,館於客省,
每一字論一事。時元載執政也,尤切於罷宮市。
裴延齡嘗放言德皇曰:「陛下自有本分錢物[126],用之不竭。」上驚曰:「何為本
分錢?」延齡曰:「準天下貢賦,常分為三:一為乾豆,二為賓客,三為充君之庖。
今奉九廟與鴻臚供蕃使,曾不用一分錢。而陛下御膳之餘,其數極多,皆陛下本分錢
也。」上曰:「此經義,人總未曾言。」自茲有意相姦邪矣。
天后朝,道士杜義回心求願為僧[127]。敕許剃染,配佛授記,法名元嶷,敕賜三
十夏臘[128]。以其乍入法流,須居下位,苟賜虛臘,則頓為老成也。賜夏臘始於此矣。
大和中,秘書之書,總五萬六千六卷[129]。
神堯宴近臣,果有蒲桃。陳叔達捧而不食,帝詢之[130],對曰:「臣母患口乾,
求之不致。」帝曰:「卿有母遺乎?」涕泗闌干。
馬周臨終,索陳事草一篋,手自焚之,曰:「管、晏彰君之過,求身後名,吾不
為也。」
高帝出獵,見大官刲羊,謂其無罪就死,以死鹿代之。
沈既濟生傳師,傳師生詢,詢生丹,丹生牢。牢,巢寇前為錢唐監使,生藻。後
移刺鄱陽,巢寇亂,不知其終。時藻與家人不隨之任。藻後仕吳越錢氏,為永嘉令。
藻生承諒,為定海丞。諒,咸平三年進士及第,今為都官員外郎,知處州。
王師魯在孔戣幕中,嘗言曰:「半臂亦無文,房太尉家法不着。」
張九齡嘗見安祿山,曰:「亂天下者,此胡也。」諫殺之,不聽。
紫石英。廣管瀧州山中出紫石英,其色淡紫,真質瑩徹,隨其大小,皆五稜,兩
頭箭鏃。煮水飲之,暖而無毒,比北中白石英,其力倍矣。瀧州又出石斛,一本作解。
莖如金釵股,亦藥中之上品。
蚺蛇膽。雷、羅州有養蛇戶,每年五月五日,即檐舁蚺蛇入府,祗應取膽。
雞兔算,國史譜紀之尚不明[131]。上下頭,下下脚,脚即折半下,見頭除脚,見
脚除頭,上是雞,下是兔。
裴肅在越多齋,此外惟嗜兔,日再食。
陸贄在忠州,不接人,惟篹藥方,並行於世,號曰《集驗》。
黃巢本王仙芝賊中判官,芝死,賊眾戴之為首,遂日盛。
杜邠公先達,人謂之「老杜相公」。杜審權晚,人謂之「小杜相公」。
劉蕡精於儒術[132],常看《文中子》,忿然而言曰:「才非殆庶,擬上聖述作,不
亦過乎!」客曰:「《文中子》於六籍如何?」蕡曰:「若以人望,《文中子》於六籍,
猶奴婢之於郎主耳。」後人遂以《文中子》為「六籍奴婢」。
博陵崔倕,緦麻親同爨[133]。貞元以來,言家法者,以倕為首。倕生六子,一登
相輔,五任大僚。太常卿邠、太府卿酆、外臺尚書郾、廷尉郇、執金吾鄯、左僕射平章事鄲。
邠及郾五知舉,得士百四十八人。邠昆弟自始仕至貴達,亦同居光德里一宅。宣皇聞之,
歎曰:「崔鄲家門孝友,可為士族之法矣。」鄲嘗構小齋於別寢,御筆題額,號曰「德
星堂」。今京兆民因崔氏舊里,立德星社。
秦中綠李美小,謂之「嘉慶李」,此坊名也。
貞元十三年,始制文武官隔假三日,並行朝參[134]。
開耀二年,始以外司四品以下知政事者,遂為平章事。時初命郭待舉、郭正一、
魏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也。
進士試帖經,自調露二年始也。
寶應二年,以羽林大將軍王仲昇兼大夫。六軍兼憲官,始於此也。
建中元年,沈既濟議改《則天紀》為《皇后傳》。
元和二年,始令僧道隸左右街功德使。其年,方於建福門置百官待漏院,舊但於
光德車坊而已。
大中十一年賀正,盧鈞以太子太師率百僚,年八十餘矣,聲容明暢,舉朝稱服。
明年,柳公權以少師率班,亦八十矣。自樂懸南趨至龍墀前,氣力綿憊,誤尊號中一
字,罰一季俸。人多恥之。
開元二十五年西幸,駐蹕壽安連曜宮。宮側有精舍,庭內刹柱高五丈。有立於承
露盤者,上望見之,初謂姦盜覘視宮掖,使中官就竿下詰之。其人曰[135]:「吾欲捨
身。本是知湯前官,被知湯中使邀錢物,已輸十縑,索仍不已。每進湯水,輒投土其
中,事若闕供,責怒必死,寧死於捨身爾。」具以聞,詔高力士召知湯中使,賫絹於
竿下[136],謝之,仍命徹尚舍衛尉幕,委積於竿下。其人禮十方畢,以身投地,墜於
幕外。舉體深紅色,初尚微動,須臾絕。詔集文武從官於朝堂,杖殺中使,勅府縣厚
葬殞者。
西京壽安縣有墨石山,神祠頗靈。神龍中,神前有兩瓦子,過客投之,以卜休咎,
仰為吉而覆為凶。
開元初,鄭瑤《慈澗題詩》云:「岸與恩同廣,波將慈共深。涓涓勞日夜,長似
下流心。」
開元四年,中丞王怡以糺獲贓錢,疊石重造永濟橋,以代舟船,行人頗濟焉。在
壽安之西。
開元末,功臣王逸客為閑廄使。莊在泥溝西岸,數為劫盜,捕訪不獲。嚴安之為
河南尉,以狀白中丞宋遙。遙入奏,始擒之,并獲賊脚崔誗。誗在安定公主錦坊,俱
就執伏,搜得骸骨兩井。逸客以鐵券免死,流嶺表。從此洛陽北路清矣。
咸通中,舉子乘馬,惟張喬跨驢。後勅下不許騎馬,故鄭昌圖肥,是有嘲詠[137]。
鄭少師薰,於里第植小松七本,自號「七松處士」。異代可對五柳先生。
初制,節度使天下有八,若諸州在節度內者,皆受節度焉。其福州經略使、登州
平海軍使,不在節度之內。
李錡之誅也,二婢配掖庭,曰鄭、曰杜。鄭則幸於元和,生宣皇帝,是為孝明皇
后。杜即杜秋,《獻替錄》中云:「杜仲陽,即杜秋也,漳王養母。」
長孫無忌之父晟,於隋有功;魏徵即長賢之子;令狐德棻之父曰熙[138];皆《北
史》有傳。
李太尉以大中二年正月三日貶潮州司馬,當年十月十六日再貶崖州司戶。大中三
年十二月十日卒於貶所,年六十四。
白樂天任杭州刺史,攜妓還洛,後却遣回錢唐。故劉禹錫有詩答曰:「其那錢唐
蘇小小[139],憶君淚染石榴裙。」
唐制,湖州造茶最多,謂之「顧渚貢焙」。歲造一萬八千四百八斤,焙在長城縣
西北。大曆五年以後,始有進奉。至建中二年,袁高為郡,進三千六百串,並詩一章
[140],刻石在貢焙。故陸鴻漸與楊祭酒書云:「顧渚山中紫笋茶兩片,此物但恨帝未
得嘗,實所歎息。一片上太夫人,一片充昆弟同啜。」後開成三年,以貢不如法,停
刺史裴充。
鮮于叔明嗜蟠蟲,權長孺嗜人爪甲,此亦劉雍瘡痂之類也。
高宗朝,四品以下有名稱者,皆知政事。以平章事為名,自郭待舉始也。僕射是
正宰相,自房喬始也。
韋承慶出相,除禮部尚書;嗣立入拜鸞臺侍郎平章事。時人語曰:「大郎罷相,
小郎拜相。」
京兆戶曹,月俸一百八索,故謂之「念珠曹」。
李太尉大和七年自西川迴,入相。上謂王涯:「今日除德裕,人情怕否?」對曰:
「忠良甚喜,其中小人亦有怕者。」再言曰:「須怕也。」涯時為鹽鐵使也。
大和中,朋黨之首:楊虞卿、張元夫、蕭瀚。後楊除常州;張,汝州;蕭,鄭州。
丞相乘肩輿,元和後也。
裴休,大中中在相。一日賜對,上曰:「賜卿無畏。」休即論立儲君之意。上曰:
「若立儲君,便是閒人。」遂不敢言。
長安戲場多集於慈恩,小者在青龍,其次薦福、永壽。尼講盛於保唐,名德聚之
安國。士大夫之家入道,盡在咸宜。
崔造將退相位後[141],言曰:「不得諸道金銅茶籠子,近來總四掩也。」遂復起。
柳芳與韋述善,俱為史學。述卒,書未成者,皆續成之。
昇平公主宅即席,李端擅場;送王相之鎮,韓翃擅場;送劉相巡江淮,錢起擅場。
武黃門之死也,裴晉公為盜所刺,隸人王義扞刃而斃。度自為文祭之。是歲,進
士撰《王義傳》者三之二。
李錡之誅也,大霧三日不開,或聞鬼哭。內疑其寃,詔許以葬。
都官故事:吏部郎中二廳,先小銓,次格式;員外郎二廳,先南曹,次廢置。刑
部分四覆;戶部分兩稅;度支案,郎中判入,員外郎判出。
舊說:吏部為省眼,禮部為南省舍人;、考功[142]、度支為振行;比部得廊下食,
以飯從者,號「比盤」。
張直方者,世為幽帥,癖於鷹犬。後以昭王府司馬分務洛師。洛陽四旁翥者攫者,
見皆識之,必羣噪長嘷而去。
長孫無忌奏:別勅長流,以為永例。後趙公犯罪,勅長流,此亦為法自弊。
江融為左史,後羅織受誅,其屍起而復坐者三。雖斷其頭,似怒不息。無何,周
興敗。
魚思咺性巧,造匭函。
朱泚敗走,昏迷不辨南北,因問路於田父。父曰:「豈非朱太尉耶?」源休止之,
曰:「漢皇帝。」父曰:「天地不長兇惡,蛇鼠不為龍虎。天網恢恢,去將何適?」遂
亡其所在。及去涇州百餘里,泚於馬上忽叩頭,稱乞命,因之墜馬。良久却蘇,左右
問其故,曰:「見段司農。」尋為韓旻梟之。
楊收之死也,軍容楊玄价有力焉。收有子為壽牧,見收乘白馬,臂朱弓彤矢,有
朱衣天吏控馬,曰:「上帝許我仇楊玄价,我射中之,必死。」俄而价暴卒。
忻州刺史是天荒闕,蓋歷任多死。高皇時,有金吾郎將求此官[143],果有蛇怪,
後亦絕之。饒州餘干縣令宅[144],亦如此。
天寶時,翰林學士陳王友元庭堅撰《韻英》十卷[145]。未施行,而西京陷胡[146],
庭堅卒。
文明已後,天下諸州進雞,牝變為雄者極多,或半已化半死,乃則天之兆也。
馮衮給事,親仁坊有宅。南有山庭,院多養鵝鴨及雜禽之類。常一家人掌之,時
人謂之「鳥省」。
大中初,女蠻國入貢奉。其國人危髻金冠,瓔珞被體,故謂之「菩薩蠻」。當時
倡優遂製《菩薩蠻曲》,文士亦往往聲其詞也。
宣皇在藩時,常從駕,墮馬雪中。寒甚,困且渴,求水於巡警者,曰:「我光王
也。」及以水進,舉杯悉變為芳醪。
明皇為潞州別駕,有軍人韓凝禮,自謂知五兆[147],因以食箸試之。既而布卦,
一箸無故自起,凡三偃三起。
徽安門,舊洛城北面最西門也[148]。樓上元多雀鴿,後亦絕無。至清泰中,帝上
此樓自焚,今俗謂之「火燒門」。
開元六年,西幸至蘭峯頓。乘輿每出,所宿侍臣皆從。既而馳逐原野,然從官分
散,宰相即先於前頓朝堂列位。乘輿至,必鞭揖之方入。是日,上垂鞭,盛氣不顧而
入,蘇、宋懼。蓋怒河南尹李朝隱橋頓不備也,解之方息。
蘭峯宮,在永寧縣西,顯慶三年置[149]。
鷓鴣飛數逐月數,如正月一日飛而止,伏窠中不復起矣[150]。十二月十二日起,
最難採,南人設網取之。
大中九年,日官李景亮奏云:「文昌暗,科場當有事。」沈詢為禮部,甚懼焉。
至是,三科盡覆試,宏詞趙拒等皆落,吏部裴諗除祭酒。
天寶八年,館驛使宋緷奏移稠桑路向晉王斜。晉王斜者[151],隋煬帝在藩邸,揚
州往來經此路,蓋避沙路費馬力也。
野狐泉店,在潼關之西,泉在道南店後坡下。舊傳云:野狐掊而泉湧,店人改為
泠淘[152],過者行旅止焉。今法饌中有「野狐泉」者,以菉粉為之,亦象此也。
路嗣恭在江西,並奏部下縣為緊望。
天后問張元一曰:「在外有何事?」元一曰:「外有三慶:旱降雨,一慶;中橋新
成,萬代之利,二慶;郭霸新死,百姓皆歡,三慶也。」霸,酷吏也,為侍御史。
崔敬嗣,武后時任房州刺史。孝和安置在彼,官吏多無禮,嗣獨申禮待供給之。
及即位,有益州長史崔敬嗣,既同名姓,名擬皆御筆。超拜後,引與語,曰誤。訪嗣
已卒[153],崔光遠即其孫也。
大和中,上頗好食蛤蜊,沿海官吏先時遞進,人亦勞止。一旦,御饌中有擘不開
者,即焚香禱之,俄變為菩薩,梵相具足。
天后時,有獻三足烏者,左右或言一足偽耳。天后笑曰:「但令史冊書之,安用
察其真偽。」
令狐綯在相位,大事一取決於子滈。比元載之用伯和,李吉甫之用德裕。
杜審權,大中十二年知舉,放盧處權。有戲之曰:「座主審權,門生處權,可謂
權不失權。」又乾符二年,崔沆放崔瀣,譚者稱:「座主門生,沆瀣一氣。」
湖州歲貢黃黿子,連蔕木瓜。李景先自和牧謫為司馬,戲湖守蘇特曰:「使君貴
郡有三黃黿子,五蔕木瓜。」特頗銜之。
韓洙與沈詢尚書中表,詢憐洙,許與成事。如是歷四五年,太夫人又念之,復累
付於詢。詢知舉,大中九年也。自第二人邐迤改為第七人,方定。及放榜,誤為羅洙。
後詢見韓洙,未嘗不深嗟其命。
大中元年,魏扶知禮闈,入貢院,題詩曰:「梧桐葉落滿庭陰,鎖閉朱門試院深。
曾是昔年辛苦地,不將今日負前心。」及榜一作牒。出,為無名子削為五言以譏之。
天寶四載,廣州府因海潮漂一蜈蚣,陸死。割其一爪,則得肉一百二十斤。
滋水驛在長樂驛之東,睿皇在藩日經此廳,廳西壁畫一胡頭,因題曰:「喚出眼,
何用苦深藏?縮却鼻,何畏不聞香?」
陳嶠字景山,閩人也。孑然無依,數舉不遂,蹉跎輦轂,至於暮年,逮獲一名還
鄉,已耳順矣。鄉里以宦情既薄,身後無依,乃以儒家女妻之,至新婚,近八十矣。
合巹之夕,文士競集,悉賦催粧詩,咸有生荑之諷。嶠自成一章,其末曰:「彭祖尚
聞年八百[154],陳郎猶是小孩兒。」座客皆絕倒。嶠頗負詩名,常有《閒居詩》云:
「小橋風月年年事,爭柰潘郎老去何。」


韋丹任洪州,值毛鶴叛,造蒺藜棒一千具,並於棒頭以鐵釘釘之,如蝟毛,車夫
及防援官健各持一具。其棒疾成易具,用亦與刀劍不殊。
有洪州江西廉使問馬祖云:「弟子喫酒肉即是,不喫即是?」師云:「若喫是中丞
祿,不喫是中丞福。」
御史中丞,長慶中,行李導從[155],不過半坊,後遠至兩坊,謂之「籠街喝道」。
及李虞仲與溫造相爭,始勅下:應合導從官行李傳呼,不得過三百步。
崔羣在翰苑,為憲皇獎遇最深。有宣云:「今後學士進狀,並取崔羣連署,方得
進來。」
武翊皇以三頭冠絕一代,後惑婢薛荔,苦其冢婦盧氏,雖李紳以同年為護,而眾
論不容,終至流竄。解頭、狀頭、宏詞勅頭[156],是謂「三頭」。
張不疑登科後,江西、李疑。東川、李回。淮南李融。交辟,而不疑就淮南之命。
到府未幾卒,卒時有怪。在《靈怪集》。
裴紳始名誕,日者告曰:「君名紳,即伸矣。」果如其言。
蜀中傳張儀築成都城,依龜行路築之。李德裕鎮西川,聞龜殼猶在軍資庫,判官
于文遇言:「比常在庫中。元和初,節度使高崇文命工人截為腰帶胯具。」
開元十九年冬,駕東巡至陝,以廳為殿,郭門皆屬城門局。薛王車半夜發[157],
及郭,西門不開,掌門者云:「鑰匙進內。」家僕不之信,乃壞鎖徹關而入。比明日,
有司以聞,上以金吾警夜不謹,將軍段崇簡授代州督,壞鎖奴杖殺之。
近俗以權臣所居坊呼之:安邑,李吉甫也;靖安,李宗閔也;驛坊,韋澳也;樂
和,李景讓也;靖恭、修行,二楊也;皆倣此。
省中語曰:「後行祠、屯,不博中行都、門;中行刑、戶,不博前行駕、庫矣。」
西市胡人貴蚌珠而賤蛇珠。蛇珠者,蛇所吐爾,唯胡人辨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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